玉秽听到声音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舟行晚发呆的样子,抬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还好,没发烧,可能是睡得太久了——流毓,去把你师叔请来。”
流毓欢快地应了声“好”就飞快跑出去了,玉秽给舟行晚掖了掖被角,问:“蘅晚觉得怎么样,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蘅晚本人意识终于慢慢回笼,他平静地看着玉秽,然后闭上眼催眠自己这是梦这是梦,在再次睁眼看到还是这一群人的时候,绝望地再次闭上了眼。
不是……给他干回来了又?
他都后喉咙管戳前喉咙管了,他人都这样那样了,喉咙就差没直接断成两截了,这还没死?
我说你们修仙界别太修仙了!
喉咙里如同被什么东西卡住一般的异样感提醒着他“死”前发生的一切,舟行晚张嘴正要说话,玉秽体贴地按住了他:“你嗓子伤了,这段时间可能说不了话,还是多休养一段时间吧。”
舟行晚:……
所以问他“哪儿不舒服”的意义呢他请问?
他移目看了看不远处桌子上的水壶,玉秽会意,立马给他倒了一杯。
舟行晚喉咙受伤,吞咽并不容易。玉秽拿出一块干净的锦布蘸水润了润他的嘴唇,病人轻缓得几乎可以忽略的鼻息羽毛一样扫在指背,轻轻痒痒,搔得他手的温度都上升不少。
舟行晚急着喝水,自然没看见玉秽眼神微黯,故意垂下眼睫来遮掩眸中情绪。
“——醒了是吗?真的活过来了?”
一阵安静的布料摩擦声中骤然插进刺耳的声响,舟行晚刚从玉秽手上接过茶杯要喝水,不设防地被这吵声闹得水都拿不稳,有些重的瓷杯就这么直喇喇地掉在被褥上,那一小块布料浸成深色,不断下渗,舟行晚下半身都感觉到了寒意。
他垂头盯着那块被褥看了一会儿,又感觉到一阵阴影闯了进来,激动的身影几乎是要飞扑到他身上,吕品?一改之前面对舟行晚时的尴尬和惊恐,抱着舟行晚声泪俱下:“太好了,还好没死,不然我真要成罪人了呜呜呜……”
被他剧烈动作牵扯到伤口、脖子上好像有什么液体从还没好全的箭伤里溢出来的舟行晚:……
救命,好痛,放开他!
他挣扎着推开半压在身上的人,吕品?被他师兄拎着后颈提了起来。从没在人前这么丢脸过的男人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抱歉抱歉有点激动了,我只是一想到……”
话没说完,弯弯的笑眼对上舟行晚仿如寒冬的空洞眼神,吕品?的话就这么顿住,他又想起自家师兄的好来,连忙躲在对方身后。
他指了指舟行晚的脖子,没好意思地问:“那个,你是不是流血了?”
舟行晚:……
问他干什么,他又看不到!
舟行晚行动不便,又说不了话,只能用眼神求助这里他唯一认识的玉秽。后者则找遍全身,没再找到干净的帕子,反而是一言不发的吕品?师兄从怀中掏出一块印着雪纹的锦帕,帮舟行晚止住了伤口。
“多谢雪尊。”玉秽温柔笑笑,顺手施术去掉褥上的水渍,自然而然地就要接过尘轻雪手里的活,“我来吧。”
尘轻雪没说话,也没动,只是安静地继续帮忙舟行晚脖子上的血痕。
“雪……”
“我把人带过来啦!”
话音刚起,一道欢快的女声夺入门中。大概是真的着急舟行晚伤势,流毓跑得极快,长袄上鲜粉色的带子被风吹得到处飞,少女一手拖着满脸不情愿的丹珩,一边把拦在舟行晚床前的玉秽和尘轻雪都挥开,语速飞快地把手上的人拽到最前面:“师叔,你快看看!”
她说得匆忙,全身的注意力都汇集到舟行晚身上了,浑然没注意到身后跟来的元慎在听到自己那声“师叔”后略显古怪的表情。
丹珩被流毓一路连拖带拉地带了过来,此刻脚步刚停,差点因为惯性摔在床上。他勉强稳住身形从药箱里掏出一颗药来吃,好不容易感觉到好点了,又听到少女的聒噪声:“师叔,你还看不看啊?”
丹珩:……
他面色不佳地盯着流毓看了许久,后者疑惑地与他回视,见他仍看着自己后又掰着丹珩的头朝向舟行晚:“不是看我,我又没病。”
丹珩:……
甚少见到自家不假辞色的师弟吃瘪的玉秽微微勾唇,在丹珩发作前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说:“跟自己的师侄计较什么,你先给蘅晚看伤,余下的之后再说。”
丹珩抿着唇,他盯着床上的舟行晚看了许久,面上恶意丝毫不加以掩饰,甚至舟行晚毫不怀疑对方会趁人不备杀了自己。
……不是等等,为什么是叫丹珩来给他看病?整个流云宗就只有他这一个医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