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期呆若木鸡。她原以为兄长会折枝相赠,谁知竟是整株扛来。更想不到的是,这位传闻中“通六艺,精仵作,掌商行”的奇女子,当真瞧上了她家这个只会舞刀弄枪的傻兄长?
正暗自腹诽,身后忽有温热气息贴近耳畔:
“在看什么?”
商时序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玄色衣袖随风轻拂过她肩头。远处,萧长敬正小心翼翼为江清月拂去肩头落花,那神情温柔得不像话。
李锦期突然觉得,或许这世间情爱,本就不需要那么多“凭什么”和“为什么”。
原来喜欢就是喜欢,连她那个原本不通情窍的兄长也学会了喜欢别人。
好。。。神奇。
二楼一处雅间
谢共秋从容地摇着扇子手里拿着杯酒正往嘴里送:“如何?别说兄弟不仗义,这醉仙楼一到吃饭的时辰就座无虚席,我带你早些来也好吃上这珍馐。”
另一处的椅子上坐着一位面容俊朗的少年。
他一头乌发被银冠高束,衬得人如青竹般清逸俊朗。发间缠着两根艳色红绳,绳尾坠着小巧银铃,行动时泠泠清响,似山间溪水叩石,脆生生地散在风里。右侧一条细细的长生辫垂落肩头,辫尾系着一盏精巧的银制小灯笼,灯壁镂空雕花,日光一照,便在衣袂间投下细碎的光影,宛如捧了一簇不灭的长明灯火。
少年生得极好,笑时眉眼弯如新月,一对小虎牙尖尖地抵着唇,更添几分顽皮。双颊陷下浅浅的酒窝,盛着三分稚气、七分明朗,叫人瞧着便心生欢喜。他身着绛紫锦袍,衣摆绣着繁复的暗纹,行动间银铃缀饰叮咚作响——原是韩祁的风俗,韩祁人信这声响能驱邪避祟。腰间悬一枚白玉佩,玉下却古怪地拴了只小小的布老虎,一只手便能握住,显见是孩子气的念旧。
偏他举手投足间自带一段风流,银铃乱颤也不显俗艳,反似林间小鹿踏碎晨露,鲜活又清亮。
双眸流动,似是藏着玲珑心思。他道:“谢兄最是仗义!”
忽然间,他看到了什么地方,于是放下筷子,就趴在窗户上看。
“呵,谢兄,你快来瞧啊,拿着一树花送给姑娘,这是你们昭唐的什么传统吗?”
不等谢共秋回答,他双眼发亮:“哎呀!那位姑娘长的当真标致!”
醉仙楼二层雅间,满身珠玉的紫衣少年郎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腰间银铃叮当作响。他兴奋地指着楼下,“谢兄快看,我从未见过这般灵秀的美人儿!”
谢共秋闻言,懒洋洋地凑到窗边:“哟?咱们阅美无数的赫连小郡王也有动心的时候?让在下瞧瞧。。。。。。”话音未落,他先瞧见了站在街角的商时序,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莫非这位小祖宗看中的是那位活阎王?
“就是那位绿裙子的姑娘!”赫连霄兴奋地拍着窗棂,“你可知是哪家的小姐?小爷要。。。。。。”
谢共秋眯起眼睛,这才发现商时序身侧还站着个纤秀身影。一袭柳色襦裙的李锦期正仰头望着茶楼招牌,阳光为她侧脸镀上柔和的轮廓。
“完了。”谢共秋暗道不妙,正要阻拦,却见赫连霄已从腰间解下个鎏金银香囊。那香囊在空中划出道弧线,不偏不倚落在李锦期脚边。
“姐姐!”赫连霄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我的香囊掉了,劳烦先替我收着可好?”
李锦期茫然四顾,指了指自己。楼上那位锦衣少年立刻笑出一对虎牙,笑的很是灿烂:“正是姐姐!我这就下来取!”
谢共秋默默蹲下身,恨不得缩进窗棂阴影里——方才商时序抬眼时,他分明看到那双狐狸眼睛里闪过的寒光。
赫连霄却浑然不觉,兴冲冲跑下楼时,发间银铃清脆作响。谢共秋叹了口气,“唰”地展开折扇遮住半张脸,硬着头皮跟了下去。
“姐姐生得真好看!”赫连霄跑到李锦期跟前,眼睛亮得像盛了星星。若他身后真有尾巴,此刻怕是要摇成旋风。
“啊。。。多谢。”李锦期递过香囊,“你的。。。。。。”
话音未落,商时序已横跨一步挡在二人之间:“她才十四。”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赫连霄“啊”地张大嘴,耳根瞬间通红:“对、对不住!这位妹妹生得实在。。。我还以为是月宫仙子下凡了。。。”他手足无措地挠头,发间银铃又是一阵乱响。
李锦期抿唇轻笑:“无妨的。”她将香囊递还,指尖在阳光下莹白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