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错了,兄长。”李锦期垂首认错,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像只犯了错的小鹌鹑。
萧长敬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终于体会到当年褚景诚为他操碎心的滋味。这打不得骂不得的小祖宗,说重了怕她委屈,说轻了又怕她不长记性。
李锦期眼角余光却瞥见商时序正那双含笑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嘴角几不可察地翘着。她心中暗恼,今夜若非此人从中作梗,不然她今夜这番筹谋本该天衣无缝。这厮在背后推波助澜,让萧长敬那三分怀疑直接增到五分,他到底想作甚?
思及此,不由狠狠剜了他一眼,贝齿轻咬下唇。
“还敢瞪人?”萧长敬冷声喝道,指尖在剑鞘上敲出一串清脆的声响,“近来可是对你太过纵容了?竟让你这般无法无天!怎么,教你的礼义廉耻被狗吃了?”
李锦期立刻垂首,鸦羽般的睫毛在玉白的脸颊上投下两片阴影。心中却暗自惊疑:兄长何时与这商时序这般熟稔?往日里最是谨慎的人,今日怎会如此轻易就信了这番说辞?姓商的狐狸精,又说了什么来蛊惑人心?
事实上,商时序在兄妹二人回去后并没有走远,萧长敬回屋后,下人便来报有贵客等待。
商时序像是早就算好一般,准时准点,等在那里。二人并没有聊很久,只有萧长敬的眉头越来越皱。
“阮流筝之事我早已知晓。”萧长敬觉得自己方才话重了,便放缓语气,却仍带着三分凌厉,玄色衣袍被反射着寒光,“你要行事,为何不与我商议?非要这般偷偷摸摸,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我如何跟母亲交代?”
看着李锦期那支吾的样子,萧长敬进一步逼问:“所以你到底是为何?”
李锦期朱唇紧抿,纤纤玉指无意识地绞着腰间衣带。若再这般僵持下去,只怕要露出破绽。思及血海深仇尚未得报不能连累兄长,她双眼瞟到商时序的衣角,忽而抬眸,声音细若蚊呐:“我。。。我是。。。”
萧长敬顿时噤声,紧张的等着李锦期说出来。
李锦期支支吾吾:“我…我是……我是因为………”
连带着一旁看戏的商时序也微微倾身,月光在他俊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我是。。。”她喉头滚动,终是闭目咬牙道:“心慕商使君,故而。。。”
“所以你之前来琅京……竟也是…?”
李锦期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似乎默默流下了两行眼泪,“也。。。也不全是。”
那不还是有吗?他就知道李锦期最近如此古怪,以前去哪里玩都会说一声,前些日子不但不亲自告诉自己就跑去颜家小住,竟是、竟是这般原因!怪不得……原来是怕自己棒打鸳鸯所以才不与自己说么…………
萧长敬抚掌长叹,面上神色几经变幻,先是震惊,继而恍然,最后化作几分复杂。
萧长敬剑眉微蹙,实在捉摸不透这丫头的心思。怪不得总想着往外跑!真是到了待嫁之年,闺阁再也关不住这少女心思了!
商时序却依旧神色淡淡,唇角虽噙着温润如玉的笑意,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不见半分情意,反倒带着几分探究。
这丫头,嘴上说着对他爱慕之情,好像感天动地的,还挺像那么回事。但是仔细看其实就知道,她眼里未曾有对他的爱慕,全是心死般的认命。
趁着萧长敬失神的空档,李锦期对着商时序拼命眨眼:快点,帮我!
要不是为了瞒天过海,她怎么会身不由己出此下下策?
商时序失笑,回头看看萧长敬,面色僵硬,呼吸渐缓,看起来像是快气晕过去。
兄妹俩一个敢说,一个敢信,不愧是一家人。
萧长敬这边已然陷入沉思。怪不得这丫头天天东跑西绕的,难不成是想拉拢些人给她说亲?位高权重者,说话也有分量。可是,这……这也太不像李锦期做出的事了吧?
难道……难道真的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