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进了城,马车停到白家的旧院,早些年白家被抄家流放的时候,这唯一的院子被官府收了,月前乾顺帝又派人把地契送到徐辞言手里。
徐唐两家跑前跑后地,把久无人住的院子打理得焕然一新。
马车方一停下,徐出岫小炮弹一样冲出来,撞到冯夫人怀里,眼眶微红。
“干娘!”
“出岫,快让干娘看看!”
冯夫人抱着她喜不自胜,看着舍不得移开眼睛,她从徐出岫七岁便看着小丫头长大,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干娘听说出岫当上太医了!”冯夫人一脸骄傲,“我家出岫真出息!”
司三娘子好笑地看着她们两个,又跑来给白巍探脉,早些年白巍的腿疾一直是她负责看护的,这年不见,怕是又犯。
好在指尖一搭上去,司三娘子就松了口气。
“白老先生腿无事,”司三娘子放松一笑,“就是有些舟车劳顿,休息几日便好。”
见爷爷奶奶身边都围了人,眼下刚满九岁的白浔茫然地站在原处,眼珠子转了一圈,瞄准徐辞言跑了过去。
“小叔叔!”白浔眼睛亮晶晶地喊。
“浔儿长高了,”徐辞言笑呵呵地把他抱起来往家走,多亏他这几年没疏于练武,眼下抱着个半大孩子和抱猫崽子一样轻松,“走,进去吃饭去。”
休整了一日,第二日一早,宫里就前来传唤了。
乾顺帝召白巍进宫觐见。
白巍眼下有个文定侯的身份在身上,虽然还未正式册封,但礼部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若是早些年,他必然辞而不受,身为帝师,太过显赫和张扬不是什么好事。
但现在……白巍看看身边还是个懵懂孩童的孙儿,叹了口气。
低调也防不住别人的算计,倒不如领了这个侯位,也算是保住他白家的基业。
那些在流放路上死去青壮,只留下孤儿寡母在世的旁支,也需要人来看顾着。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乾顺帝悄悄地示意徐辞言也跟着进宫去。
马车一直驶过午门,停在广场外头,徐辞言推着白巍进到殿里,就见乾顺帝一身常服,坐立不安地四处走动。
“陛下,”殿外没有宫人守着,自然也没人传唤,鸿喜看见两人进来,小声咳嗽一下,“来了。”
乾顺帝蹭地转头,面上的喜色扬到一半,生生定住。
白巍坐在轮椅上,弓着背,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陛下,许久不见了。”白巍叹息一声。
“老——”乾顺帝眼眶一涩,快步走上来,他早就知道白巍早年跌断了腿,当时正在流放的路上,也没个好大夫。
若不是他赶忙把宫里太医暗派了去,白巍怕是都撑不到山南去。
后来有司三娘子看顾着,乾顺帝查到她是山南有名的大夫,医术精湛,才慢慢放下心来。
只是纸上描述得再详细,看见瘦削不少苍老不少的老师,乾顺帝还是心底一酸,落下泪来。
他凑过去,白巍却浑然垮下了脸。
徐辞言心底一惊,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白巍劈头盖脸就是一句,“陛下如今倒是有出息了,因着那点子小事,倒是打起你师弟了。”
“三十廷仗啊,”白巍眼眶一酸,他远在山南,徐辞言伤都养好了,但这次是这次,万一呢。
“你要是看不上他,怎么不把我也一块打了,刚好我师徒两个埋在一处!”白巍出声呵斥。
徐辞言:“?!!”
他脑子里头一片轰隆隆地响,还有点迟来的酸涩。
徐辞言怎么也想不到,白巍见着乾顺帝的第一件事,是替他讨个公道。
只是……乾顺帝到底是个皇帝,还是个极其在乎脸面的皇帝,白巍这么做,怕是讨不了好。
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