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屈指给自己搭了下脉,脉象虚弱,乱得一塌糊涂,伤到了本元。
本元受损,对修行着而言,是为大忌。
封城苦笑,是他大意了,没料到会栽在一块不甚起眼的玉牌上。
可是,封城垂下眼睛,看着手掌上的割伤,指尖不受控制地颤了颤,依稀还能回忆起他以灵气为手,揉捏少年手腕的触感。
混着少年身上独有的甜腻香气,很软,很细腻,很香。
封城喉间干涩,忍不住在心里想着,若是他再用点力,少年会不会哭出来。
他会哭吗?在床榻上。
隐秘的灼热从腹‖下升起,封城陡然一惊,连忙收敛心神。
余光不经意扫到房中,他脸色一变,猛地从床榻上下来。
柳明安早已经不在房中,桌上的玉牌也不见了踪影。
他疾步走到桌边,发现桌上放着一个檀木盒,盒子下压着一张宣纸。
封城一目十行览过宣纸上的字,打开檀木盒。
盒子里躺着一串白玉珠子,颗颗晶莹剔透,小巧玲珑。
他眼里浓郁的墨色翻滚沸腾起来,“啪”的一声,用力合上檀木盒子。
“盛家。”封城嗓音温润的吐出两个字,语气透着令人脊背发寒的凉意。
……
暮色四合,盛家府宅里亮起灯盏,灯火通明。
几名下人提着灯笼,从前堂一路穿梭,往偏院而来。
偏院里没有点灯,融进浓稠的黑暗里,只能隐隐看见大致轮廓。
院门大敞着,下人停在院门口,提高灯笼,往里照了照。
灯影绰约,里面瞧不见半分人影。
“难不成已经歇下了?”照明的下人嘀咕着,眼尾瞥了眼随行的几个人。
刘管事特意交待过,不能饿着了小畜生。小畜生若是出事,唯他们是问。
想到盛家惩戒下人的手段,照明的下人身体害怕地抖了抖,在心里恨恨道,也不知道盛家在搞什么名堂。
明明之前还巴不得小畜生早些死去,百般折磨小畜生,寿宴不过过去短短几日,盛家的态度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翻转。
不仅不允许他们再欺负小畜生,还必须保证小畜生的一日三餐,不能让小畜生有任何闪失。
照明的下人沉吟片刻:“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瞧瞧。”
屋内漆黑一片,借着灯光,下人找了一圈,在床榻边找到了坐在地上的孩童。
瘦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手腕上伤口翻起,血污凝固,在他脚下积成一滩干涸血水。
闻着鼻息间的血腥气,下人心头一跳,小畜生不会出事了吧?
冷汗登时就下来了,下人连忙提着嗓子喊了两声。
盛秦衍低垂着的头颅慢慢抬起来,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下人松了口气:“醒着也不知道应一声,哑巴了?”
盛秦衍瞳孔动了动,没有说话,看起来就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下人心头发毛,越发没了耐心,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来:“晚食给你送来了,快出来吃!”
说着,也不管盛秦衍是什么反应,让随行的人都进来。
不一会儿,屋里就放下一堆东西,有被褥,有吃食,还有个破烂的竹枕。
被褥是从下人房里拿的,边角发黄发黑,一股子刺鼻的汗臭味,不知被用过多少年了。
下人屏着呼吸将被褥铺陈开,嫌弃地在衣襟上擦了擦手。
临走前,看了下摆放在盛秦衍面前的吃食,施恩似的拖长语调:“用完吃食,碗放在外面,明日自会有人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