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并非如此,”姚文廉叹息道,“只是你想走的这条路,对一个年轻姑娘来说,太难了。”
nbsp;nbsp;nbsp;nbsp;“虽然难,但并非不可能。”沈怀栀道,“至少,我已经知道该如何安排前路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老师,就是我的东风。”
nbsp;nbsp;nbsp;nbsp;“看来你已经有想法了,”姚文廉生出兴趣,“说来听听,你如何需要为师做你的东风。”
nbsp;nbsp;nbsp;nbsp;沈怀栀道,“我如今已到婚嫁之龄,家中祖母已经开始为我相看婚事,如若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不久之后就会定下婚事。”
nbsp;nbsp;nbsp;nbsp;但偏偏事情就是出了意外,沈怀栀不止不想嫁上辈子的丈夫,她甚至不想嫁人了。
nbsp;nbsp;nbsp;nbsp;“我的祖母,毕生以振兴沈家为己任,儿女婚事在家族前程面前,都是称斤轮两的筹码,而我的父亲,如今虽位居梧州刺史,却一心想要政绩傍身高升回京,”在老师逐渐因为震惊瞪大的眼睛里,沈怀栀看到了上辈子那个浸淫名利场许久的自己,“想要他们对我的婚事和未来高抬贵手,我只需要变得有用即可。”
nbsp;nbsp;nbsp;nbsp;“有用”这两个字在已经荣登沈怀栀老师身份的姚文廉听来实在太过刺耳,仿佛眼前这个姑娘周遭只有利用,以助于她半分都不曾奢望过用真心与情意去赌自己的未来。
nbsp;nbsp;nbsp;nbsp;于是,仅仅不过半天的时间,姚文廉就开始心疼起他新收的学生,满腔慈爱心疼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nbsp;nbsp;nbsp;nbsp;最后,沈怀栀笑问道,“老师,您觉得,现在的我,在祖母和父亲面前有值得他们退让的价值吗?”
nbsp;nbsp;nbsp;nbsp;“有,你当然有。”姚文廉神情复杂的叹息道,“你是个很好的姑娘。”
nbsp;nbsp;nbsp;nbsp;“我也觉得我很不错。”沈怀栀难得调皮的笑道,“老师可以唤我真珠,这是祖父当年为我娶的小字,‘真’取抱朴守真之意,也是祖父对我的寄望。”
nbsp;nbsp;nbsp;nbsp;“好,真珠,”姚文廉认真的唤了自己心爱的学生,“以后,老师不止是你的东风,还是你最大的靠山,你若有需要,尽管来寻为师。”
nbsp;nbsp;nbsp;nbsp;沈怀栀对于老师的心意自然是欣然笑纳,转而又开始说起自己其他的安排,比如在解决婚事的麻烦之后,她就打算启程南下去往梧州,开始自己的农事大业。
nbsp;nbsp;nbsp;nbsp;“梧州以及更南之地有许多适宜培育良种的好地方,”沈怀栀道,“正好我父亲如今是梧州刺史,有这样一个靠山在,到了当地行事会方便许多,可以省很多麻烦。”
nbsp;nbsp;nbsp;nbsp;“等在梧州深耕几年有了成果之后,我才会考虑往北地发展,此前我的重心都将放在南方,北方这边会暂时交托给信任的心腹代管。”
nbsp;nbsp;nbsp;nbsp;姚文廉见学生早已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这才相信,眼前这个胸中有丘壑的姑娘,确确实实能解决拦在面前的一切麻烦。
nbsp;nbsp;nbsp;nbsp;而他能做的,不过是一场东风送她自由上青云。
nbsp;nbsp;nbsp;nbsp;最后,这对新鲜出炉相谈甚欢的师徒,甚至还抽空解决了一下沈怀栀的一个小麻烦。
nbsp;nbsp;nbsp;nbsp;言简意赅的将那天丰楼遇袭之事说给了老师听之后,沈怀栀毫不意外得到了对方的怜惜,并且姚文廉亲口承诺他将会亲手抄写一份《地藏经》送给永嘉侯府那位太夫人,以此来归还永嘉侯世子薛琮出手救人的人情。
nbsp;nbsp;nbsp;nbsp;沈怀栀临走下山之前,老师尚有些依依不舍,为了安慰这位至情至性关心爱护她的长辈,她咬咬牙,将自己尚未成稿的文章交给了对方。
nbsp;nbsp;nbsp;nbsp;这些还未被整理好的文章里,是前世她积攒的诸多宝贵经验,说是价值万万金都不夸张,毕竟,靡费了她无数时间金钱与心力。
nbsp;nbsp;nbsp;nbsp;但其中也尚有许多东西存疑,有些是结果还没得到验证,有些是虽有效果却原因存疑,也有些是道听途说但无实证做不得准,总之这些都是她日后去了南方需要解决的问题,算是她前世未竟的事业。
nbsp;nbsp;nbsp;nbsp;下山时,沈怀栀心情好得出奇,可以说,是她自重生归来后心情最好的一刻,仅次于她见到活着的陈理时。
nbsp;nbsp;nbsp;nbsp;不知道其他人有同她一般重生而来的机会后会选择什么,但她选择的,却是自己最想要的。
nbsp;nbsp;nbsp;nbsp;她做过他人的女儿与孙女,也做过他人的妻子与母亲,更尝过被人竭力全力心爱的滋味,无论是相敬如宾的婚姻、千篇一律的内宅生活还是荣华富贵与惊险刺激,她都已经尝过酸甜苦辣滋味,心中再无眷恋。
nbsp;nbsp;nbsp;nbsp;所以,这辈子她要由着心朝着自己喜欢的方向走,即便这条路可能是坎坷的孤独的。
nbsp;nbsp;nbsp;nbsp;如今时间已经临近四月,马上就要到上辈子她与薛琮定亲的时间,沈怀栀想,她那封早就快马送去给父亲的书信,想必不久就能让她彻底得偿所愿了。
nbsp;nbsp;nbsp;nbsp;第18章第18章——
nbsp;nbsp;nbsp;nbsp;临近四月,在沈怀栀没注意到的时候,她的婚事已经被提上日程。
nbsp;nbsp;nbsp;nbsp;至少沈老夫人生出闲情逸致,说是要带着家里几个姑娘出门祈福时,她并未联想到自己的婚事上。
nbsp;nbsp;nbsp;nbsp;直到在到达目的地崇福寺后,不经意间碰到了同祖母一起出门的薛琮,她这才惊觉,因为最近心思一直放在南下的事情上,她差点忘了自己眼前还有个迫在眉睫的麻烦尚未处理妥当。
nbsp;nbsp;nbsp;nbsp;于是,理所当然的,无意间“偶遇”的沈老夫人同薛太夫人如故友重逢般,摆出了热切交谈的架势,将年轻人撇在了一旁。
nbsp;nbsp;nbsp;nbsp;当然,这里的年轻人主要指的是沈怀栀同薛琮,至于一同而来的其他几个姑娘,早被老夫人寻机打发出去,是决不会留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nbsp;nbsp;nbsp;nbsp;沈怀栀想,果然不愧是她老奸巨猾的祖母,就算现在盯上了陈理,依旧能毫不心虚的把着薛家这条船,脚踏两条船骑驴找马的本事当属一等一。
nbsp;nbsp;nbsp;nbsp;那边两位老夫人在你来我往的彼此试探时,这边她只和薛琮淡淡的打了声招呼,便去了茶水房,准备为两位老人家奉茶,是半点没有同薛琮闲聊亲近的意思,规矩好得仿佛从前那个追着人到处跑的姑娘根本不存在。
nbsp;nbsp;nbsp;nbsp;当她端着茶水回到客房时,两位老人家看她的神情各有微妙。
nbsp;nbsp;nbsp;nbsp;沈老夫人自然是有些不满的,明显对她没有及时把握机会的行事略有微词,但外人面前,却是半分声色不露,只随口道了一句,“栀姐儿若是有空,便去后山明印大师那里为祖母求一株山玉兰吧,听说今年后山的山玉兰长势极好,正好移栽一株回府。”
nbsp;nbsp;nbsp;nbsp;山玉兰是象征佛门圣洁之花,同莲花、优昙以及曼陀罗花等都是最适合佛前供奉的花卉,有吉祥寓意,沈老夫人此时如此吩咐,算是不着痕迹且恰到好处的捧了一下薛太夫人,毕竟薛太夫人一向崇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