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喜欢薛琮什么?
nbsp;nbsp;nbsp;nbsp;沈怀栀年轻时也这么问过自己,但那时候的答案不了了之,因为她身在局中,既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薛琮,所以无从回答。
nbsp;nbsp;nbsp;nbsp;喜欢能有什么道理呢,喜欢就是喜欢了,那时候她大约是拿这种答案糊弄自己的。
nbsp;nbsp;nbsp;nbsp;等后来,她从对薛琮的喜欢中挣脱,已经不会再去想这个问题,毕竟彼时,她已经开始学着如何做好一个贤妻一个宗妇,责任加身时,风花雪月的情爱已经成了过眼云烟。
nbsp;nbsp;nbsp;nbsp;在外,帝位更迭带来的风浪让薛家这艘船危如累卵,风雨飘摇之中,她需要做薛琮最可靠的盟友最坚实的后盾,需要抵御来自四面八方的的危险与威胁,在内,她要安稳内宅养育子女,在薛琮无法顾及她时,直面危机护好自己与孩子。
nbsp;nbsp;nbsp;nbsp;所以,在那之后很多年,她都无暇也无心思去考量这些曾经被她视作人生追求的东西。
nbsp;nbsp;nbsp;nbsp;一直到后来,薛琮在风雨与危机之中博得转机,薛家起复满门荣光,她放松下来的那点闲情,却又被尽数埋没在了陈理早逝的噩耗里。
nbsp;nbsp;nbsp;nbsp;至此,品尝过所有苦辣酸甜滋味的沈怀栀,再窥不见半点风月。
nbsp;nbsp;nbsp;nbsp;但时移世易,如今的她,却是终于有闲情逸致去想一想曾经困扰了她许久的谜题的。
nbsp;nbsp;nbsp;nbsp;遥遥的,马场那边有欢呼声与笑闹声传过来,沈怀栀视线投过去,似乎可以看见年轻的陈理的笑脸。
nbsp;nbsp;nbsp;nbsp;她想,她现在可以解答过去自己的疑问了,比如——
nbsp;nbsp;nbsp;nbsp;年轻时的沈怀栀,无论重来多少次,都是不会选择陈理的。
nbsp;nbsp;nbsp;nbsp;因为,她不会喜欢对着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笑容晏晏与温暖贴心,她想要的,只有偏爱。
nbsp;nbsp;nbsp;nbsp;她为什么会喜欢薛琮?为什么会对他一见钟情?
nbsp;nbsp;nbsp;nbsp;他那张出挑的脸固然有一部分功劳,但更重要的,大约是因为他对所有人都不假辞色的冷漠吧。
nbsp;nbsp;nbsp;nbsp;同样是一视同仁,可她就是偏爱薛琮的漠然,无非是因为无论是她那位好祖母还是那位情意淡漠的母亲,外在都偏偏顶着一张见人三分笑的温和脸孔吧。
nbsp;nbsp;nbsp;nbsp;沈怀栀不喜欢这样的人,即便她们是她最亲近有着深厚血脉关系的亲人,她也不喜欢。
nbsp;nbsp;nbsp;nbsp;因为,她从来都是被一视同仁的那个,没有一份偏爱属于她。
nbsp;nbsp;nbsp;nbsp;所以,她想要一份只独属于自己的偏爱。
nbsp;nbsp;nbsp;nbsp;年轻时候,她觉得薛琮是对的那个人,所以拼尽全力追逐他,想要他在冷漠之外那一份能独属于她的温柔,后来,显而易见,她是没能如愿的。
nbsp;nbsp;nbsp;nbsp;其实,不怪她年轻的时候凭着一腔孤勇行事肆无忌惮,毕竟,除了薛琮,她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nbsp;nbsp;nbsp;nbsp;祖母要算计她的婚事,父亲不在意她,母亲偏爱那对双胞胎弟妹,她在他们身边那几年,不是没讨好过祈求过,纵然从未说出口,但她以为,她那些藏在行止之下的心意从不曾遮掩过,聪明如他们,应该早就看在眼里。
nbsp;nbsp;nbsp;nbsp;她要的从来也不多,但偏偏能给的人是不肯给的。
nbsp;nbsp;nbsp;nbsp;年轻孩子的稚嫩浅薄心事,年长聪慧的人当然能看明白,可就算看明白又如何,她们是不在意她的。
nbsp;nbsp;nbsp;nbsp;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孙女,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女儿,一个没那么看重喜爱的女儿——
nbsp;nbsp;nbsp;nbsp;这就是沈怀栀这个人短暂人生的全部价值与意义。
nbsp;nbsp;nbsp;nbsp;你看,祖母不会为你筹谋美满的姻缘与婚事,父亲那里你的喜怒哀乐无足轻重,母亲不会像对待那对弟妹一般,在你的院子里为你亲手植一棵海棠树,纵然你有父母有亲朋,实则依旧是孤家寡人。
nbsp;nbsp;nbsp;nbsp;甚至于,你的存在与人生都是可以任由他们摆布的东西,而他们不会因此生出半分愧疚与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