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惠长公主话音刚落,气氛愈发诡异了几分。谁都听得出来,长公主这话是说给虞妃听的。
众人便朝虞妃看去,只见虞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肩膀微微颤抖着,几乎能气死过去。
众人都知道静惠长公主这话是往虞妃心窝子上戳呢。去年这时虞妃还是高高在上的虞贵妃,是穆皇后之下第一人。不管是内命妇还是外命妇见了她这贵妃,都要恭恭敬敬请个安的。
短短不到一年时间,虞贵妃便因罪被皇上废黜了贵妃的尊位,只成了个不得宠的虞妃,连个封号都没有,由不得让人心里头唏嘘。她们都这样了,何况是虞妃自己呢,看着如今宠冠六宫又有孕在身的昭妃,虞妃心里头怕是膈应的要死吧。
毕竟,这昭妃是顾家的大姑娘,她那继母还是虞妃的庶妹呢,说起来,昭妃还要叫虞妃一声姨母呢。当初那个初来京城的顾大姑娘不够格叫虞贵妃一声姨母,可今时今日,宠冠六宫的昭妃在虞妃面前,哪怕同为妃位,在旁人看来都是要比虞妃高上一等的,也怪不得虞妃今个儿没忍住想给昭妃拉仇恨。
虞妃脸色阴沉的厉害,她看着静惠长公主和顾窈,还未说出话来,便听得正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有嬷嬷从正殿出来,说是皇后娘娘已经收拾妥当,请众人进去跪拜呢。
众人这才将视线从虞妃身上移开,依次进去朝穆皇后跪拜见礼。
等到一切完毕,位分低些的妃嫔和外命妇便告退出去,只留了嫔位及嫔位以上的几人,还有长公主和郡主她们在坤宁宫里陪着皇后说话。
穆皇后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冠服,端坐在软塌上,手里拿着一盏茶,端的是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待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她的视线便落在顾窈的身上,问道:“本宫听人说昨个儿昭妃你和皇上从御花园里散步回来,皇上竟是一路将你抱回了昭阳宫。你这肚子里还有孩子,可不能由着皇上这般,毕竟,外头天冷路滑,万一一个不小心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可就不好了。”
“本宫是皇上的发妻,也是你腹中这个孩子的嫡母,自是要多嘱咐多想着一些的,昭妃你莫要觉着本宫管太多才好。”
顾窈听着这话,一时愣住,说不上难堪,可心中到底是有些闷闷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可她和萧景珣如何相处是他们二人的私事,倒不必穆皇后拿她腹中孩子来说事。
穆皇后今个儿当着众妃嫔和长公主她们的面说这个,想来全都是因着昨晚萧景珣没来坤宁宫陪着她这个发妻而是宿在她的昭阳宫的缘故。
不过,顾窈虽明白自己的身份,却一点儿都不为着昨晚萧景珣宿在她那里的事情而觉着对不住穆皇后。
既进了宫,便是各凭本事,穆皇后能靠正妻的位分行事,她自然不会将萧景珣对她的宠爱往外头推去。
顾窈从坐上站起身来,对着穆皇后福了福身子,不等她开口,静惠长公主便抢先道:“皇嫂这话便错了,皇兄正当盛年,身子康健,又最擅骑射,您这话,皇兄听了可是要动怒的。”
“再说,皇兄如何宠着后宫妃嫔是皇兄的私事,皇嫂一向大度贤良,倒不必将这些类似房中画眉之事拿来说。”
第122章甜腻
“房中画眉”四个字从静惠长公主口中说出来,殿内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古怪。
穆皇后嘴角的笑意一时僵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哪里不知道静惠长公主这是在说她这个皇后小题大做,管着皇上如何恩宠后宫妃嫔。
穆皇后定定看着静惠长公主,片刻才意味深长道:“静惠你自打嫁了驸马,倒是愈发不顾体面了,这样话也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静惠长公主毫不在意道:“静惠倒不知有何说不得的,闺房之事,有甚于画眉者,皇嫂盼着后宫妃嫔给皇兄绵延子嗣,如何便听不得这些个了?莫不是这些都是些虚话,昭妃有孕在身,皇嫂心中并不如表现的这般大度贤良心中欢喜呢。”
静惠长公主作为在萧景珣面前最得脸面的长公主,平日里很是有几分长公主的威严霸气,以至于她这会儿说了这些个话,殿内的妃嫔一点儿也不意外。反倒是觉着穆皇后方才便不该提及驸马时语气中透着几分不屑和鄙夷,这京城里谁不知道,静惠长公主和驸马成婚多年依旧夫妻情深,郎情妾意,容不得旁人说一句驸马不好的。
穆皇后许是因着昨晚皇上宿在昭阳宫的事情失了分寸了,竟是说话这般没轻没重的,反倒被静惠长公主当着众人的面给反击回去,下了脸面。
穆皇后气的脸色都有些发白,却是不好将静惠长公主给发作了。
片刻穆皇后才按捺下心中的怒意,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顾窈,淡淡道:“昭妃可真是好福气,能叫长公主这般护着。可这世上的便宜哪里是那么好占的,有所求才有所予,昭妃才进宫,为人处世还是要看清楚看明白一些才好。”
顾窈听着穆皇后这话,出声回道:“嫔妾多谢皇后娘娘提点,只是嫔妾与舅母乃是一家子人,如何相处倒不劳皇后娘娘费心了。”
顾窈说着,便含笑看向了静惠长公主。
顾窈这一声“舅母”,叫殿内的人全都愣了一下,全都朝坐在那里的静惠长公主看去。
只见静惠长公主听着这话忍不住笑了,点了点头应道:“自是这话,本宫是你的舅母,自是要护着你不叫你让人欺负了去的。”
众人见着静惠长公主应了,还说出这番话来,都觉着昭妃可真是好福气,长公主身份贵重,昭妃只是绍兴顾家小门小户出来的一个,竟真能叫她这般护着。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不奇怪,昭妃如今宠冠六宫又怀有身孕,哪里能不得长公主看重,两人这般相处,乃是轻重相当,说不得谁占谁便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