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断你还戴?”蒋白不想废话,“换衣服。”
“不换。”伏城浑身酸疼,肩头往上顶着活动关节,锁骨陡着凸了出来,“除非你和我切磋,赢了我就换。”
切磋,又切磋。蒋白从他肩捋到了肘,两只胳膊一起反锁。“换不换?”
“不换。”伏城摇头。师哥以前最讲公正道义,心怀仁厚以身作则。昨天自己的刀还没拿稳就被刀刃怼了,现在自己还没做好准备就被锁了,这他妈不叫武术切磋。
可慢慢他就没工夫管公不公平,呼吸不畅。
锁关节分内行外行,外行人,上来便用尽全力,两人相互角力,最多持续几分钟耗尽力气。但武术讲究打冷手,最大程度破坏对方战斗力,减少自己消耗,内行锁人循循渐进。
越收越紧,像蟒捕食。
“蒋白你个几把人……你他妈的……几把人。捏爆你蛋!”伏城委屈地输了,自己手腕有旧伤,拧谁都拧不动。
肘上的力气散掉,可全往脸上跑,师哥捏着自己的下巴,表情很不乐观。伏城缩缩脖子,咽咽唾沫:“骂、骂你不行啊,有本事正经切磋,老子猛男,一次干你两个!”
尖,下巴刚好戳在掌心里。蒋白皱着眉毛,无名指又抽弹一下。
小下巴。他立刻松开手:“正经切磋早把你打哭了,换校服。”
“打你大爷,几把人就知道磋我。你才哭,你全家都哭……”伏城骂骂咧咧,抱着衣服进了隔间。狮批是脸皮,校服是身份证,换下来比挨打还难受。
靛蓝色脱下来,伏城方方正正地叠好,真想给母校的校服鞠躬道歉。不论锦标赛还是升段,自己都穿校服去报名。
脱皮一样痛苦,底线是短袖T恤不换,还是重德的,背后一个狂草的“武”字。
换好正山校服,伏城怎么看怎么别扭,走出隔间,外面空空荡荡。
师哥走了。
说走就走,几把人,找机会捏爆你蛋。伏城抱着衣服回宿舍,再回集合处,十几个教练围在他刚才扎马步的地方。
“你!”胡一虎叫他,“过来!”
伏城揉着手腕过去:“过来了,有事啊?”
“刚才干什么去了?”胡一虎指着地面,“戒棍谁撅的?”
戒棍?伏城腰上一紧,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戒棍都是一个教练传到下一个教练手里,本质是棍,实质是武校的规矩。
现在棍子就这么断了,这要是在普高,就和砸了校长办公室差不多。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看棍子的。”伏城抻着领口,“我累了,站不动了就回去换校服。棍子放地上,那时候旁边没人。”
说完朝大操场的方向跑去,留下一个脚底抹油的背影。
短短一个上午,正山全校都知道本校戒棍被人撅了。消息像一阵风,从初一传到了高三。
蒋白靠着窗听课,半米高的薄荷草离他半米远。蒋白把它拉近,重新拿起笔做笔记。
讲台上是一位女老师,讲高中数学。黑板上写什么,他照抄到横格本上,十几分钟填满了一页空白。
每个汉字都是自己写的,可是又和从前的笔迹不太一样。点折弯钩,一撇一捺,可能都藏了15岁蒋白的喊声。
笔袋旁边是一个计算器。
终于熬到中午,今天周五,下午训练完可以领手机回家了,每个人都比平时兴奋。蒋白正看着薄荷出神,右边又坐人了。
没有小梨涡,是徐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