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顾不上什么“陛下竟动手打了陆相!”“陛下竟动手夺了奴才的拂尘!”“陛下……不,奴才竟未曾反应过来!”,着急忙慌就要去扶金阶上怒意蓬勃、似要发作,却不知何故身形踉跄、站立不稳的皇帝。
朱叡翊痛苦不适地忍受着这场变故,大量属于未来的记忆在他脑海中冲撞。
方才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正要挥手让金吾卫把陆棠棣带下去,脑子却忽而一涨,大量属于他、又不属于他的记忆涌入脑海。
他一瞬间看见了许多未来的景象、未来的结局,与他此刻的记忆映照纠缠,涨得他脑仁发痛。
片刻之前还存留着的对陆棠棣的怒意以及厌烦尚且鲜鲜明明,眼下却因为记忆中自己死去时得知的事实而惊呆了。
他猛然转身将视线往陆棠棣的方向扫去,甚至没来得及理会身边的德张:“陆……?!”
文武百官都乱了套,就像德张一样担心他这个万人之上的君主,因了臣子的忤逆而在金銮殿上气急攻心,直接昏厥。
甚至有人连声叫着“传太医”,原本负责保护皇帝安全,被他叫来押解陆棠棣的上殿金吾卫不知所措,又唤来更多的金吾,一时殿中人影纷沓、喧杂不堪,直直跪着低着头的陆棠棣的身形都被淹没了。
朱叡翊看不见人只觉不耐烦至极,有个疑问直要脱口而出,却因了现下形势,不得不暂时保留,谨慎探求。
他黑着脸面,强忍住在混乱中用眼神搜寻陆棠棣的冲动,厌烦焦躁地斥退金吾卫,挥退御医,眼神恫吓臣子让他们按班序站好,遇事不太稳重的德张也被迫住口站在旁边当尊塑像。
朱叡翊冷声:“还有事奏?”
不论有事无事,通通给他滚。
比陆棠棣顺眼且知趣的百官自然听明白他话中之意,不甚理解且思及混乱之前皇帝要下的那个处罚……
朱叡翊已然下令退朝。德张干巴巴高诵:“退朝——”
眼光中扎眼的陆棠棣在同僚几乎走个干净时,才沉默着站起来欲退。
朱叡翊条件反射般露个冷笑要让他留下,想起那个惊天秘密冷笑又卡在半途,不对,可能是……她?
太阳穴猛然一跳,朱叡翊的手扣住了自己左手拇指上的扳指:“陆相留下。”
他尽量保持平常的态度,忽略自己起伏不定的心情。
但还未走净的官员多事地往后瞥望,瞧见了他神经质一般抽动的眉毛和紧紧抿着似是透露不悦的嘴唇。
完了,陆相被留下了!陛下还是没有选择放过他!
这官员深感不妙,但因生性胆小、恐沾是非,还是脚底抹油飞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