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楚是潮汐,有时候浓重,有时候平息,张羽逐渐明白:他根本没时间走完变弯的心路历程,爱情这东西太可怕,染上了就只要爱情,只怕没有爱情。
趴在被窝里用台灯看书,看太久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台灯的蓄电已经快要耗完,张羽合上了书,翻手机看消息。
吴明微发给他一个链接,是别的情侣发在网上的照片,红底二寸,爱心胸针白衬衫,两个很帅的男生。
张羽问:你想拍吗?
想,列入计划吧。
那等我下次去北京?
我都可以,你会觉得太早吗?
不会。
张羽很爽快,吴明微却说:还是算了,以后再说吧,顺其自然比较好,对吧?
他很纠结,想做一些出格冲动的事,又觉得不够稳重,他早为自己剥夺了幼稚的资格,要在张羽身边做个克制的大人。
那可是“结婚照”,吴明微想,还是不要贸然地拍比较好,否则今后要是决裂了,就是笑柄了。
他躺在床上,暂时不看手机,盘算着怎么送出买给张羽的第一个正式礼物。
是一条颈链,其实没有新意,但昂贵的价格能表达炽热的爱;简单的链子上坠着简单的金属环,微微变形的设计,可以刻字——吴明微定制了张羽的生日。
他当时想的是,还是别留下自己的痕迹了,这样子就很好,哪怕分手了,也不至于变成一个眼中钉一般的存在。
吴明微担心的不是世俗的阻碍,不是观念逐渐不合,更不可能是金钱,而是人和人之间一贯存在的薄情,每开始一段恋爱,他都会这么想,和张羽这次更甚。
会一直爱吗?到他三十岁风华正茂时,自己已经四十多岁,他会不会去爱下一个男人?又会不会重新爱回女人?
年轻男孩喜欢刺激,对他们来说,和谁上床都差不多。
那么,当刺激消失了呢?
想到了这里,吴明微不禁深深吸气,转移着注意力,让自己少想那些,他以前从来不惧怕关于分手的设想的,但现在不是了。
“张羽,”他忍不住给他发语音,说,“我好想你啊,想快点儿看见你。”
张羽躺在被窝里用耳机听,用文字回复:我也是。
第二条语言,吴明微说:“最近好寂寞,会梦见你。”
深夜,美人,这种内容的语音,说不是勾引张羽都不信,他把两条语音各听了五遍,下边硬得根本睡不着;后来只能起床,穿着背心去了走廊里的公用卫生间。
冲动又潦草地动手搞完了,去楼梯间里,喘着气给吴明微发语音,说:“你想想办法,来救我的命吧,我他妈快要憋死了。”
吴明微问:“干嘛呢这么喘?”
“日空气。”
“别这么粗鲁好不好?”
“那怎么说?日左手?”
“别说了你,我也不行了。”
这条语音是吴明微隔了半分钟才丢过来的,他声音变得低哑,带着喘气声,魅惑得不成样子。
张羽抬头看了一眼楼梯拐角的监控,默默打消了做出古怪行为的冲动。
他写:想回北京了,回去天天都和你睡一起。
嗯,可以,回来吧。
六个字来自吴明微,一看就是失去理智情境下的杰作,要是平时,他肯定会说:“你工作不要管了?”
或者说:“天天睡一起……我还上不上班了?”
一想到这些,张羽更难以抑制本能的冲动了,喉咙梗得几乎吞不下东西,全身的血液都往下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