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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她的声音清晰，并不带什么情绪，却足以听得出其中暗藏着的怒火。

nbsp;nbsp;nbsp;nbsp;裴云泽垂下眼睫，澄澈的黑色眸子之中掩藏了此刻他不平静的心——她的愤怒究竟是为了眼前的事情，还是为了她那位凡人夫君呢？

nbsp;nbsp;nbsp;nbsp;“当然是没用的凡人，”那位李夫人更加疾声厉色，扭过头瞪着江芙，看着她手中的神剑更是充满了愤恨，“你们这些有天赋的修士懂什么，你知道身为凡人的痛苦吗！”

nbsp;nbsp;nbsp;nbsp;“镜子里面是我一日比一日多的白发，还有渐渐生出来的皱纹，我的手开始变得翘起青筋，上面开始有了沟壑，你能懂吗！”

nbsp;nbsp;nbsp;nbsp;“我的夫君可不会老啊！我看着他那张曾经同我那般相配的脸，没有一丝一毫老去的痕迹，我们一起走在路上，有的人甚至问我，他是不是我的儿子！”

nbsp;nbsp;nbsp;nbsp;“凭什么！就因为我是凡人吗……”

nbsp;nbsp;nbsp;nbsp;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似乎多了些许无奈，看向江芙的眼神之中甚至带了些祈求：“你能理解我的吧，我只是不想变老而，我又有什么错？”

nbsp;nbsp;nbsp;nbsp;“……我们修士不都是这样对待凡人吗？他们只是些蝼蚁罢了……”

nbsp;nbsp;nbsp;nbsp;江芙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神剑，神情依旧是淡淡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nbsp;nbsp;nbsp;nbsp;一旁的裴云泽面色清冷，看着她的神情觉察到了些微的不对劲，轻轻皱了下眉，刚想开口，却只见江芙忽而摇了摇头，笑了下。

nbsp;nbsp;nbsp;nbsp;“你真的觉得自己杀了那些凡人没有错吗？”

nbsp;nbsp;nbsp;nbsp;她慢条斯理地抽出自己的剑，语气冷漠的如同窗外的寒风，“我师父告诉过我，我们曾经所修习的心剑，它最大的作用就是问心。”

nbsp;nbsp;nbsp;nbsp;“心智不坚者，只会被这剑法反噬。”

nbsp;nbsp;nbsp;nbsp;“既然你觉得自己没错，那就让这把剑好好的问问你的心吧。”

nbsp;nbsp;nbsp;nbsp;说罢，她将全身的灵力涌入其中，剑鸣声响起，还不待李夫人思考清楚，耳畔便响起了哀鸣之声——是那些曾被她吃掉血肉的凡人的惨叫之声。

nbsp;nbsp;nbsp;nbsp;那些声音里有她曾经的邻居，亲友，甚至还有路过递给她一束小花的好心孩童。

nbsp;nbsp;nbsp;nbsp;李夫人还记得那个孩子对她说过的。

nbsp;nbsp;nbsp;nbsp;“姐姐和我的娘亲一样漂亮呢，这朵花送给你。”

nbsp;nbsp;nbsp;nbsp;“啊！！！”

nbsp;nbsp;nbsp;nbsp;惨叫声，从李夫人口中嘶吼而出，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记忆中的凡人挣扎，还是李夫人此刻的绝望大叫，本就心志不坚又被江芙制服，此刻的剑鸣声就像是催命符，让她陷入幻境之中。

nbsp;nbsp;nbsp;nbsp;她面色苍白，浑身都是冷汗，原本就鲜血淋漓的十指在地面上无措地抓挠，只觉得自己被污染了的神魂都要在此刻碎裂。

nbsp;nbsp;nbsp;nbsp;“痛苦吗？”用出这样的灵力，也叫江芙有些勉强，她语气依旧很轻，像是在解答李夫人之前的答案，“我自然是知道身为凡人的痛苦的。”

nbsp;nbsp;nbsp;nbsp;“会生老病死，修士随手挥出的术法，就是我们的灭顶之灾。”

nbsp;nbsp;nbsp;nbsp;她拿着手中的折花剑，看到李夫人已经彻底陷入魔障，轻轻抬起，将剑收回，淡淡说道：“可这不是你选择给别人带来痛苦的理由。凡人又如何，修士又如何，你连自己的心这一关都过不去。”

nbsp;nbsp;nbsp;nbsp;她现在的确已经成为了修士，甚至是在旁人严重天赋无可比拟的修士，但她不觉得曾经身为凡人有多么痛苦，更不会觉得那些凡人如同蝼蚁。

nbsp;nbsp;nbsp;nbsp;裴云泽微微一怔，被她的语气之中突然显露的温柔触动，在江芙身上，他似乎感悟到了和以前拼命修行飞升全然不同的开悟。

nbsp;nbsp;nbsp;nbsp;他只不过跟在江芙身边短短几日光景，不管是其他修士，还是那个妖族幼儿，亦或是兆武镇中偶尔遇到的好奇打量她的凡人，她对待这些人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nbsp;nbsp;nbsp;nbsp;没有其他修士对于凡人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慢，或是怜悯，她的态度从来都是平和的。

nbsp;nbsp;nbsp;nbsp;这样的安定平和，却叫他不自觉的想要靠近，甚至，想要占有。

nbsp;nbsp;nbsp;nbsp;见江芙使术之后有些微微的脱力，裴云泽下意识上前扶起她，手中灵力涌动，替她舒缓经脉。

nbsp;nbsp;nbsp;nbsp;他目光平静得看向疯魔的李夫人，还有挣扎着想要起身扶起她的董老头，而后落在江芙的身上：“这两个人确实该死，那位店小二你打算如何处置？”

nbsp;nbsp;nbsp;nbsp;江芙指尖动了动，抬起那双因为回忆而变得幽深的眸子，她原以为身为仙门的掌门，他会将这牵扯其中的凡人一同随手杀了——毕竟那人也曾想要杀了他们。

nbsp;nbsp;nbsp;nbsp;她此刻的停顿不需要言语，裴云泽便能够了解，沉吟片刻：“他也是个凡人。”

nbsp;nbsp;nbsp;nbsp;是怕她因此而生气吗？江芙微愣，不知不觉，原来身后的人竟然如此在乎自己的想法吗？难道只是因为想要收徒吗？

nbsp;nbsp;nbsp;nbsp;在这一刻，江芙有点不太愿意继续去想了。

nbsp;nbsp;nbsp;nbsp;“此地应该有官府，他被财帛迷了心窍，即便没有酿成大祸，依旧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nbsp;nbsp;nbsp;nbsp;裴云泽沉吟片刻，见她灵力已经充盈，收回了手。

nbsp;nbsp;nbsp;nbsp;“至于这两人，杀害妖族，屠戮凡人，更是自身魔

nbsp;nbsp;nbsp;nbsp;气入体，已经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