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不能去。」柳乐忙说。她不知沈泊言娶亲没有,若已有家室或定了亲,可不好向妻子解释,这是一重不便;另外,律法禁止官吏嫖妓,沈泊言去私访,要是被有心人瞧见告一状,搞不好有革职之虞。
想了想,她说:「这个我有办法:可以请我的侍卫帮忙,只要打听到姑娘在哪儿,可由他乔装出面,把这姑娘赎出来,不然她不是自由之身,恐怕有顾忌,不肯据实相告。等我慢慢再想个法子,把她安置妥当。」
「在下没想到可以如此,那便不用王妃操心,王爷借给在下几名侍卫,在下让一人去就是。」沈泊言说。
柳乐吞吞吐吐道:「暂且不用吧,或许你在别处另有事需派他们。再说王爷还不知这案子,说不定是我想错了,我看暂时不必……」
沈泊言立即答应:「等在下查明那位姑娘的身份及所在,就给王妃传信。」
「我让李烈安排下,到时你把信留在这里就行。」
两人商定好,柳乐便回了王府。
「王爷没来过吧?」柳乐问巧莺。
「王爷不会这时候来,知道姑娘上午都出门去,姑娘要找王爷?」巧莺喜滋滋道,「那我去瞧瞧,王爷这会儿恐怕就在府里。」
「不,不,你别去。」柳乐拦住巧莺,「我不找他,你也别向人多话。你在外头看着,若有人问我,就说我和平日一样。若王爷过来,就说我……就说我急着整理书稿,没空闲。」
「是了,姑娘。」巧莺垂头丧气地答应。
柳乐并没有注意,打发走巧莺,她一人坐在屋里,要把所有事从头至尾再好好想一遍。
世上就是有这般的凑巧,原来他们都牵扯进同一件案子中。予翀偏也找沈泊言,看来他同样明白大理寺那些官员们靠不住。不过,怎么是上个月,为何等这么久?
也不奇怪,恐怕他一直在收集线索,要到把握比较大的时候再见机行事。禹冲是她父亲的学生,这事情倒容易打听,但那姓乌的人牙子,予翀又没听过丁冒的话,却晓得这个人,从哪儿听见的?说不定他还知道禹冲被骗的缘由。——既然自己和予翀的目标相同,眼下还顾忌什么,直接去问问他不就好了?
柳乐忽一下跳起来——他知晓这么多事,如何会不知她和禹冲的关系?
「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我盼着,改日你会问问我的名字。」
「我叫予翀。」
不是凑巧。从一开始,他就说了那么多次。他已经暗示得如此明白了,她竟看不出!怪不得他,只能怪自己太呆,太没头脑。
他一直知道,不然,为何娶她?而且还是用了手段。——假若那时她是待字在家,他上门提亲,或许可以为他找出一些藉口:他想与她联手,他对她有种奇怪的怜悯心……可是她已经出嫁,他拿计晨威胁,逼她和离改嫁,分明就是要利用她——怎么利用?他没有从她嘴里套过话呀。
柳乐又是一个激灵。上回坠马,予翀一直追着那只鸟不放,原来不是担心她,不是他太小心,是他料到可能有人害她,她就是做这个用的——是他手里的诱饵,是引虎狼出现的一只鹿而已。
以前以为他失忆是真,以为他唯独还记得他爱的姑娘,是因他爱得太深,铭心刻骨——这倒不假,但其实他一件事都没忘。脑袋也许会忘了几天的事,也许会忘掉好多年,但哪有像他这般,还会写字念书,却不记得教书的老师,还明了一般的道理朝纲,却偏不记得从小就在身边的人和事呢?
他说过:「有人杀人,有人密谋。」是指设计害死瑶枝的密谋吧。他因瑶枝之死而生病,病愈后,趁机扯了失忆这个幌子,蓄谋报复。
之后,他发现遭诬陷的禹冲另有心上人,自然,他会想:这位柳乐知道禹冲是无辜的,也许她还知道别的事,有朝一日,可以做个证人。于是,他处心积虑接近她,却发现她根本不相信禹冲——否则,她与计晨相敬如宾,为计晨四处奔走,对禹冲的案子却从没问过一句?
不过,他又会想:那些人大概还没猜到,倒不如我娶了她,他们必然生疑,来争这枚「棋子」,那样,他们迟早露出马脚。反正她现在是罪臣之妻,我要娶她,她抗拒不得,必得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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