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兰见胤禛离开,陈婆子已经进屋去收拾,迟疑片刻,跟着走了进去。
谷雨靠在软垫上,望着窗棂外发呆,陈婆子轻手轻脚收起茶壶茶盏,陪着笑道:“姑娘,厨房已经收拾好,姑娘想吃甚,我去让徐厨子做。”
“随便吧。”谷雨垂下眼帘答了句,声音暗哑。
陈婆子不敢多问,见青兰直愣愣立在那里没动,暗自冷笑一声,径直出去了。
青兰咬着嘴唇,半晌后终于上前,噗通跪在地上,“先前得罪了姑娘,请姑娘责罚。”
谷雨愣了愣,转头过来看着青兰,无奈地道:“你没有得罪我,快起来吧。”
青兰站了起身,心中仍没底,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谷雨没甚精神,不大想说话。她大致能猜到青兰的不安,道:“你来我这里当差,着实委屈你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等我与爷说好之后,你就能离开了。”
青兰一听顿时急了,道:“姑娘,我是委屈,今朝我与以前去当差,谁知还没进书房,就被苏谙达叫了去,说是我来姑娘这里,让禾穗姐姐提前出府。我与禾穗姐姐相交一场,连道个别都来不及。”
“是,让你委屈了。”谷雨让她在榻上坐,青兰想着那是胤禛的位置,她哪敢坐下去,搬了圆凳坐在了榻前。
“青兰,主子决定的事,并不需要与我们通气。事情来得太快,你来不及反应,埋怨,委屈,都是人之常情。”
谷雨说得极为认真,这件事是因为她而起,但并非她的意愿,她必须解释清楚。
“你生气还是不满,埋怨,我都没事。只你要明白,你不该朝我撒气。你比我聪明,应该能想通透。”
青兰浑身僵硬,呆呆望着谷雨,脸渐渐变得通红。
谷雨称她聪明,简直让她无地自容。
敢当着谷雨的面扭头就走,是看准她性子好不计较。
可是,若谷雨计较的话。。。。。。
想到胤禛的脾性,青兰不由得后背发寒。
何况,是胤禛亲自下令她来伺候。既然来到这里,谷雨就成了她的主子,她何来的依仗敢耍性子?
“姑娘,是我愚钝,求姑娘不要将我拿去配人,我不想嫁人,我以后就守着姑娘。。。。。。”
青兰哭了起来,语无伦次哀求道:“姑娘也别赶我走,爷的眼里容不得沙子,除去姑娘这里,我就无处可去了。”
谷雨头疼不已,皱眉道:“你别哭,我只是奴婢而已,又不是福晋,哪能拿你去配人。”
青兰听到自己说错话,顿时吓得不敢再哭,哪还坐得住,起身跪在了地上。
“是我蠢笨不堪,张嘴打胡乱说,请姑娘责罚。”
谷雨愣愣看着青兰,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她并未感到快意,反而心像是吊在空中,晃悠悠如无根浮萍。
他是皇子阿哥,她是卑贱的包衣阿哈。无论出身相貌,还是其他,她没一样能拿得出手,能与他相配。
哪怕他经常要她不讲那些虚礼,她的腰已经习惯弯着,要揣摩他的喜怒,始终仰视着他。
男欢女爱于她太过奢侈,只怕,她永远都没有底气回应他的感情。
“你起来吧。”谷雨揉着眉心,现在她自己都乱糟糟,一时也讲不清楚,疲惫地道:“你去去吧,我想睡一会。”
青兰慢慢起身,眼泪汪汪望着谷雨,见她精神不大好,只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出去了。
暖阁内安静下来,谷雨靠在那里又开始发呆。窗棂外的太阳耀眼夺目,有人放轻脚步走动,小白偶尔叫唤一声,二福压低声音追上前训斥。
不知不觉间,谷雨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前院,胤禛与戴铎他们正在忙,太子身边的人来请他进宫议事。他一边更衣,一边吩咐苏培盛道:“你去备车,顺道去让常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