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的长安城相比于年前要稍微暖和一些,马车车帘随着颠簸路程起起伏伏。
吹得鹿微眠更清醒了些,盲目地担心还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是没有意义的。
眼下她还不如先把前因后果,和所有的事情全部理清楚。
再与大家商议对策。
鹿微眠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还有时间。
暗室之中,沉重的木门被推开。
屋内人听见声音,下意识地回避屋外渗进来的光线。
白氏双手双脚挂着锁链,看见鹿微眠进来,忽然冷笑了两声,“你来了。”
鹿微眠走上前,“舅母早就猜到我会来?”
白氏声音粗哑,缓慢地坐直身子,“当然。”
昨日抄家,进来的侍卫是带着刀进来的。
原本侍卫带刀不是什么稀奇事,而是提着刀满屋子找她,才稀奇。
好像找到她,随时能割断她的脖子灭口。
因何灭口。
总之她猜,她女儿丈夫被先后解决,皇帝下令抄家,他们本来就不会再有好下场,鹿微眠不至于命人暗杀。
灭口无非是因为他们知道一些,别人不能知道的事情。
这些年他们替皇家做了不少阴损勾当,借口抄家让他们闭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这个时候能来救她的人,看起来很难猜,其实也很好猜。
白氏近乎是一夜白头,连眼神都显得苍老,“你想知道什么?”
鹿微眠倒了一盏茶,要说事到如今,明确的头绪她也没有。
昨日让封行渊来带他们走,本来是想他们或许能留下什么证物。
当然现在才发现,都没有意义。
她现在觉得,她知道得太少了。
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别人精心编造的虚影。
不如先把事情全部搞清楚。
她不能太急,从前就是太急了。
鹿微眠将茶水递给她,“我们就随便聊聊,舅母告诉我,你们是从何时开始谋算我们的。”
“当然,你要是不想说也无妨。”
白氏倚靠在旁边,“我现在还能有什么不想说的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空荡地回忆着,“其实最开始顶多是与你们家亲近,觉得亲近多了,我们也能好一些。”
“若非要说什么时候,大概是……心娴说,她有办法与太子殿下有所联系开始。”
“从那以后,太子殿下会给我们一些差事和好处,渐渐地,差事会和司空府有关,也就慢慢算到了你们头上。”
“那时候外面人,都拿司空府和侯府比较。”
什么感情能经得起一直比较高低,指摘对错。
“起先也不是没犹豫过,但总想要压过一头,那股劲上来,就也不在乎了。”
“谁愿意一直屈居人下。”
鹿微眠轻抿茶盏听着白氏的话,“可那指使侯府算计司空府的,其实不是东宫太子,是淑妃,姜崇听命于淑妃。”
白氏起先有片刻的惊讶,看了鹿微眠一会儿后,却是突然间笑了起来。
她边笑边摇头,让人一度误以为她有些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