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白走到结界入口之处,还未开口,便见结界散去。
他弯起唇角,刚踏入那一片与漠海如同两个世界般的土地上,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
林中端坐着的玄衣青年掀起狭长的眸子:“听闻观星台的帝师精于棋道,来一盘?”
玄意的目光落在许墨白纤尘不然的长袍上:“此处方才下过一场潮湿的春雨,许公子的衣摆,脏了。”
许墨白垂眸看去,洁白的袍尾沾染到了草尖的三两泥点。
“初见许公子之时,一身白袍虽作旧,却是一丝瑕垢也不曾出现,如今你这新袍衣料名贵精致雪白,弄脏了一角,便再难恢复如初。”
许墨白走到棋盘前,坐下:“玄意少主好雅兴,乱世之中寻个僻静之处,想来是不打算回仙门了?”
玄意勾起唇角将手中白子先落入棋盘中:“许公子棋艺精湛,这一局,不如就让我白子先行?”
玄意落完子,许墨白执黑子送入局中。
玄意看向他,指尖又落一子:“多亏了许公子的信,若非如此,我也无闲可躲。”
许墨白目光落在玄意嘴角掀起的弧度之上,垂下眸子:“失了剑骨,玄意少主好似并不难过?”
“剑骨自然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但若失去它,可以换来其他更珍贵之物,不仅不会难过,还开心至极。”玄意似有所指地道。
许墨白指尖一顿,眸底泛起微微冷意:“我今日来,是来寻她的。”
玄意挑了挑眉:“许公子应该知晓,我用剑骨换得了何物吧?”
许墨白磨砺着指尖黑子,他打量着玄意,青年眉宇间丝毫没有强撑出的故作轻松之色,他脸色苍白,却并不似刚失去剑骨那般病弱伤重,看起来……
像是一直被人无微不至细心照料着。
是她吗?
许墨白呼吸一滞,心口酸涩。
玄意如今已失了剑骨,一个废人,怎么有脸面赖着她!
“在下还以为,以玄意少主的清傲,定不会做下那这个挟恩图报之事。”
玄意垂眸研究着棋局,并未抬眼看他,意味不明道:“那看来,许公子将我想得太好了。”
“我要见她。”许墨白按住棋盘,冷声道。
果然,是他高估了玄意,还以为他失了剑骨,会因心生卑意而与她渐行渐远。
没想到,他竟以此来谋取她的真心。
玄意轻笑一声:“许公子,该你了。”
“玄意,她不是你的所有物,让我见她。”许墨白站起身,面前的棋盘歪落下去。
玄意弯腰拾起棋子,淡声道:“许公子,这棋盘可是她怕我憋闷,亲自给我雕刻而成,只此一盘,珍贵至极。”
“一局,你赢了,我准你见她。西决不比观星台,若你想擅闯也
可,我保证,你找不到她,她亦不会出来见你。”
许墨白盯着玄意,如玉的面容上覆满冰霜,他拿起面前黑子:“我不会输。”
他一定将她带走。
天际的云被风吹动,缓缓南移,云层聚集,遮住了午时耀目的日头,没多久,天际便下起蒙蒙细雨。
空无一人的街巷上,雨中少女撑着红色油纸伞,行走间,浅色裙摆之处的水墨纹路袅袅而动,却不曾被落雨与脚下积水沾染到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