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婆最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阻拦:“小侯爷万万不可啊!您这般是不合规矩啊!”
从古至今,新郎接亲都必须要一直在马上,从未有过中途下马去找新娘的先例,这可是不吉利的大忌。
然而解停云从来都不在乎这些所谓的传言与礼数,他所在乎的,从小到大,仅仅只有一个人。
如今,他几乎是一路跑到了那个人的身边,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手将她拦腰抱起在自己的胸前,空出来的另一手及时将她头上的红盖头重新拨正,避免了盖头脱落让她陷于非议之中。
怀中,温宴初在不断打颤,耳边,是喜婆反复在强调的吉时。
两难间,温宴初的手缓缓拉住了解停云的衣襟。
盖头之下,她的眉紧紧锁在一起,面容痛苦,却依旧咬牙道:“我没事送我进花轿,不要耽误吉时。”
不能耽误吉时。
“你”
“快!”
一声低斥,让解停云瞬间做出了反应,他忙俯身将温宴初送进了花轿内,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打开瓶塞后取出了一粒药丸,将它放在了温宴初掌心。
“定心的,先吃下去,能缓解你的心悸。”
“你怎么”
不待她将话问出口,解停云先紧紧攥住了她的手,属于少年人灼热的温度源源不断从掌心传进她心中。
哪怕隔着一层盖头,温宴初也好似能瞧见他那双仿佛能言语的桃花眸,此时此刻,竟叫她觉着格外安心。
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花轿中响起。
“别怕,凡事都还有我在。”
说着,解停云弯腰从花轿中退了出去,嗓音洪亮,足以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新娘子一时头晕,没什么大事,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吹起来敲起来啊!都给本少爷热闹起来!”
一句话,犹如一剂定心丸,让整条街重归热闹,载着温宴初的花轿被人抬了起来,跟在迎亲队伍之中。
花轿内,温宴初早已将解停云放在她手心上的那粒药丸吞入腹中,锣鼓声中,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方才那一瞬间的心悸来的太过突然又毫无预兆,她从前从未有过这般症状,只有在方才见了她三哥后突然出现。
莫非
再想下去时,温宴初又觉心中浮现一股难以言说的痛楚,她登时晃了晃头,将与她三哥有关的那些思绪通通抛去了脑后,只剩下了解停云的身影。
她都尚且不知自己方才是心悸,可解停云,如何得知?
似有所感一般,温宴初掀起盖头一角,偏头望去。
只见轿上的帘子在颠簸间摇摇晃晃,不时露出外面的景象,顺着这缝隙,温宴初清楚地看见,原本该走在迎亲队伍最前面的解停云,如今却骑着马,安安静静地跟在轿子旁。
那素来性子顽劣的少年,如今却无声陪同在她左右,身姿挺拔,不顾纲常礼法,就这样默默守护在她身边。
温宴初只觉心中突地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安定。
那是解停云带给她的,独属于她一人的心安。
第24章礼成“你今夜能不能不走……
迎亲队伍一路远去,在京城之中绕了整整一圈,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感叹:这等阵仗,可不亚于当年的太子娶妻,不愧是陛下亲自下旨赐婚,就算两家再怎么不愿,流程仪式可都万万马虎不得。
人人只当这是解家给天庆帝的面子,却不知,有人为了今日这一遭,吃了多少苦,又受了多少的罪。
人群之中,谢锦手执折扇,听着耳边的那些流言蜚语,面色铁青,正想数落那些人几句,却见迎亲的队伍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最引人瞩目的,当是那陪同在花轿一旁,高坐于马背之上,戴着大红色绸花的新郎官。
分明是不合礼数之举,然那娶到了温宴初的少年郎却是满面春光,像是书生高中、武将打了胜仗一般,洋洋自得,尽是风光。
谢锦看着看着,却是忍不住笑了。
他将手上的折扇一收,无奈地摇头,转身走远了。
队伍洋洋洒洒走过一整条街,人们这才看到,在队伍的大后方,还跟着一队人马,领头之人正是骠骑大将军温晏丘,听说他得了天庆帝的破例,特准他一路护送多年未见的胞妹的花轿。
人们哪里见到过这样的阵仗,一时之间全都羡慕起温宴初来,这个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草包小姐,却得了这样显赫的家世,得了亲人这般的疼爱,还有夫家的重视。
任谁不感叹一句:真是好命啊。
然而人挤人之间,却有一蒙面女子娇声呵斥:“解家先前与温家的那些龌龊事你们全都是忘了吗?!若是羡慕宴宴的好命,你们去替她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