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其他人呢?”
“陈小姐可能更名换姓,去执行其他任务了,不知道,我也没见过她了。阿岩谈了个女朋友,也是个上海姑娘,在学校当老师。贵叔也到重庆去了。”
“大家都有了自己的生活,真好哇。”
“那你呢?你还好吗?”
“我?”江宁月眨眨眼睛,释然地笑起来,“还算好吧,虽然大学只上了三个月,香港就沦陷了,但我好歹逃了出来。回到北平就去了一家报社做翻译,还联系上了曾经在南京难民安全区工作的夏老师,后来又当了记者,深入河南。不过,如果爸爸妈妈和文姨还在就好了。”
何岱宗看着她眼底盈盈的泪光,心就像被攥住一样,安慰她:“伯父伯母和文姨若是知道你现在这么坚强勇敢,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哎呀,你看我,和你说这个做什么,”她揩了揩眼睛,“这么晚了,快睡觉吧。”
“啊?”她的“逐客令”有些突然,何岱宗一时没反应过来,“哦,好,那你睡,我去沙发……”
“如果沙发上很不舒服,你就到床上来,我……我理解的……”
“知道了,你快休息吧。”
次日,来参加拍卖会的人才陆陆续续到齐,傍晚时分举行了欢迎晚宴。进行到一半,一个穿着黑色貂皮大衣、戴着黑色礼帽、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角落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宁月,然后越走越近,突然凑到她面前,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
何岱宗先他一步,挡在“妻子”面前,质问:“你是谁?”
他身后的翻译上前,微微欠身:“抱歉先生,我家先生想要找您太太。”
江宁月闪到他身后:“不好意思啊,我不认识这位先生。”
“您是不是姓‘江’?”
两人皆神色一凛,江宁月下意识否认:“我不是,你认错了。”语毕,就拽着何岱宗的袖子要走。
男人见她这样,疑心更深,使了个眼色,翻译就挡住两人的去路。“两位请稍等,我家先生还有话要说,他名叫‘渡边凑太’,不知道夫人想起来没有?”
何岱宗一把揪住翻译的领子,怒道:“老子不管你们是谁,现在立刻马上滚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翻译的嘴角却扬起一个更大的弧度,言辞中带了威胁:“这位先生,我们只是想和您太太确认一些事情,不然就只能请二位去宪兵队了。”
“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还敢威胁我?!”
江宁月眼看两人剑拔弩张起来,也分不清何岱宗此刻情绪的真假,只能采取缓兵之计:“阿深,快放手,我和这位渡边先生应该有什么误会,解开就好了。”
此处的动静早已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只是没人愿意出言相劝,直到管家赶来。
“二位二位,有话好说,先把手放开。”
可何岱宗还是寸步不让,手背的青筋都胀了起来。
“阿深……快放开……都看着呢……”江宁月心虚地瞥向围观的人群,抱住了他的手臂。
何岱宗看了江宁月一眼,用力一推,松了手。
“这就对了,孟先生,有话好说。不如我带几位去会客厅?”管家侧过身子,大臂紧贴身子,小臂在空中画了个半圆。
翻译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见渡边点头,便欠了身子:“有劳了。”
何岱宗攥着江宁月的手,愤懑地回答:“我要带太太回房间了,你们请便。”
“诶?孟先生,您可以离开,但请您太太留下。”
“你们两个别太过分了。”
“阿深,没事,你回房间等我,我很快会回来的。”
“那我和你一起去。”他把江宁月的手放在臂弯里,“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