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头咬去伤药瓶口封堵着的木塞时,听到自外头传来的太监尖利的嗓音。
“陛下是特意来探望陆相的,你等怎拦着人不见,是活腻了么!”
她震悚得当即站起,好似全身上下所有的伤痛都痊愈了般,下意识抓起解下的布巾往自己身上缠裹,又去寻干净完整的衣袍。
朱叡翊不耐呵斥:“退下。”
陆棠棣既有自己的秘密想要掩藏,书室卧房自然不会让人随意进出。相府仆从不过听她命行事罢了,他便呵斥住狐假虎威的德张。
“让开。”
然而想要进去的心思仍未变动,毕竟他是个皇帝,又知道细里,哪里去不得。
他的眉目间含着戾气。因为自踏足相府始,他就受到各种推三阻四。
一是到门前时仆从各种惊慌发问“陛下为何来了”,他想来就来哪这般多理由;二是问起受伤的陆棠棣在哪,府中明显管事的嬷嬷自作聪明、自作主张地佯装惊诧,“我家主君未曾受伤啊?”
上次他来这相府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今夜再来却莫名多出这许多神神鬼鬼,搅得朱叡翊前来看戏的心情全糟蹋了。
管他们是在揣测什么、推脱什么,以为他是来落井下石还是怎么,他只怒气冲冲兼冷笑连连地想,陆棠棣管的好相府!
好下人!
竟然胆大包天到连皇帝都敢拦了!
德张不知道那句“退下”是不是斥责自己,又为什么要斥责自己,他站在前头给朱叡翊开道开得不知所措。
直到皇帝横行直撞将要越过胆怯的相府仆从,他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紧紧就要跟上。
陆棠棣开了门见到此景,瞳孔一缩:“陛下!”
朱叡翊就听见她又急又快的一声“陛下!”,接着见她紧紧挡在门前。
晚夏临近初秋的夜风带着适人的凉意、适人的柔,他却眼尖看见自陆棠棣额角冒出的冷汗,以及嗅到一点极细微、极不易察觉的血腥气。
他的双眉拧成一个疙瘩,也不需要转身,径直越过碍事的仆从走到陆棠棣身前,拽着她手臂往屋内走,同时冷声:“德张你在外头,放任何一个人进来,朕都唯你是问。”
被房门板拍在脸上、再度手足无措的德张:……?